斜阳草树，黄尘古道

斜阳草树，黄尘古道

——走过赵州第三章 圪塔头

——陈明辉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一晃两千多年过去了，现存的圪塔呈圆锥形，残高大约有10米，周长估计有150米左右。大慨有两层楼高，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听说从前有个村民盖新房垫院子，赶着牛车去圪塔上拉土，车装了还没一半，就从圪塔里蹿出了一条碗口粗的巨莽，吓得那个家伙，丢下牛车，撒腿就跑，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动圪塔上的夯土了。

土地改革以后，耕地收归国有，有个外地来的干部下乡时看到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突兀着几个高丘，心里十分别扭，就让村长带着村民去挖，大家都不敢下手，干部催了好几次，大家还是不敢动。

干部看村民不听话，就从城里喊来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青年，其中有个家伙还会开拖拉机，干部马上对这个家伙委以重任，让他开着村里的履带式推土机去铲土圪塔，伴随着推土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烟囱里喷出的带着火苗的浓烟，圪塔上的夯土被一块一块削了下来，就在大家刚举起手准备鼓掌喝彩时，两只胳膊粗的蟒蛇从圪塔里蹿了出来，冲向人群，吓得他们扔下推土机撒腿就跑……

——赵州人认为蛇、蛇莽都是有灵性的动物，不能吃、不能杀、不能惹、不能驱赶，看见了，就躲着走。

改革开放以后，新时代的农民，懂科学，不迷信，不信邪，又有人想挖圪塔取土，走到圪塔下面一看，政府早就竖立着一了大石碑，碑文上写着：河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汉墓群——1983年河北省人民政府立。

记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我刚上初中，有一天学到了古文《登泰山记》，里面有几句诗——“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把我深深打动。

我从此也有了登高的愿望，可是我们赵州没有山，想去外地看看山吧，村里也不通公交汽车，更没有出租车，顺风车。就是想去省城石家庄吧，还得跑到二十里地之外的贾市庄，而且还要凌晨三点就得往贾市庄走。

因为那趟长途客车是早上四点发车，然后在附近几个村里篼个圈，把人装的差不多了，四点半就走。破旧的客车沿着农村里颠簸的马路，慢慢挪动，到了石家庄市区，过马路时又走走停停，早上七点左右，天光大亮了时才能到达华夏长途汽车站。

就这车，让我怎么坐！算了，我也不去外地看山了，等上了大学再说吧。外地去不成，就在本地凑合登高看看吧。

所有的问题都会有解决办法的，帐是人扛的，法是人想的，石头山，咱家乡没有；土山还是有的，高山村里没有，低山还是有的，村东北角那个土圪塔，上去一下不也挺好吗？

圪塔也不高，几下子就爬了上去，站在顶上，四周眺望，赵州沃野尽收眼底，绿色的玉米吐着红色的长缨，笔直的站在田野里，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好像紧握长枪，等候检阅的士兵。

西南面是我们村民的砖房，远远看上去好像小了许多，想一想，乡亲们之间，因为左邻的房子比自家的高了几寸，而吵得面红耳赤。

因为右舍多耕了自家半垄地，而打的不可开交。

我认为这又何必呢？有那本事，去外面做点儿生意，出去闯闯不好吗？兔子都知道不能吃窝边草，自己就不能出息点吗！

母亲常说，奔走四方男儿志，困守家中总是愚，好男儿志在四方。扬威天下，造福桑梓，才是真正的英雄，看看人家汉高祖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那是多么地风光！

不过有些老乡不这样认为，他们总说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哪里好也不如家乡好。在外面瞎跑的人是都是盲流，没本事的人才去外面瞎折腾，折腾穷穷折腾，越折腾越穷，越穷越折腾哔咔漫画！

记得儿时圪塔上面有一座百米高的铁塔，听说是给空军导航用的，那时哥哥曾爬到了塔顶，他说在上面眺望，看到了三十里之外的柏林寺塔。

我那时太小，既上不去，也不敢上，错过了登高望远的最好时机，如今铁塔早已退出了现役，不再被政府关心，却被贪婪的村民悄悄地拆掉卖了废铁……。如今在圪塔顶上，拿起撅头刨几下子，还能找到塔底的角铁和槽钢。

我懂事以后再去圪塔上，就没有看见大蛇出现过，倒是经常看到拇指粗细的白色的蛇蜕，浮在草丛上，挂在小树下。

偶尔也会邂逅一两条，拇指粗细有着黄黑花纹或者纯黄色没有花纹的小蛇，看到小蛇以后我也不怕，蛇也不慌，它总是左右摆动着身体蜿蜒前行，一会儿就钻进草丛里看不到了。

圪塔上的草丛，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可看的，贫瘠僵硬的汉代匝土，无水无肥，还和大地隔绝，草木长在圪塔上，也扎不了深根，吸收不了养分，只能靠雨水露水，苟延残喘，可是华北平原，十年九旱，想要生存下来谈何容易？最后顽强生存下来的，都是能够忍受干旱，不惧贫瘠的杂草灌木。picacg网页版

我生性愚钝、性格腼腆，不好学也不好问，能够认识的草木也就这几个：长着大圪针的小酸枣树，带着倒刺儿的苍耳，长着红色的像枸杞一样的果实，传说吃了会死的酸溜溜。长着八条棱，像一个水雷，布满硬刺，能轻松穿透布鞋，扎伤脚丫的蒺藜。还有长了好几年也长不大的紫色的怪柳 。牛羊不吃鸡鸭不睬的臭蒿子。唉！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一个没有。

上了中学以后，我竟然也有了小秘密，有了许多不愿和父母讲，不愿和老师讲的心里话。性格内向的我，在村里也没有几个朋友，寂寞无聊的时候，我更愿意一个人爬到圪塔上面，站在圪塔顶上，远眺邻村的女同学，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到她的人，我只能对着她的家的方向，诉说着爱的誓言。

漫步圪塔上，在落日余晖里，稀疏的黄草下，抚摸着那些残破的秦砖汉瓦，我不禁感慨那些曾经出现在历史长河里的伟大的英雄，高贵的灵魂，不朽的传奇。

昔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秦汉之际，沛公刘邦，起于草莽，平秦灭楚，万里征战，披锐执坚，栉风沐雨，曾屡败于项羽，几次死里逃生，历经千难万险，创立大汉。五十八岁，还御驾亲征，统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兵指白登山。

光武帝刘秀，得陇望蜀不曾自满，魏武帝曹操，壮心不已，虽已暮年。看看两汉到三国，哪位将军不是喊着——莫将愿往，主动请缨，冲锋在前，没有恐惧，没有彷徨，个个都是血性好汉 。

西汉时期，西域郅支单于叛逆，惨毒行于民，大恶逼于天。 陈汤将义兵，行天诛，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发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壮志豪言！

东汉班超，一介书生，投笔从戎。带三十六名勇士，出使鄯善。鄯善国王最初热情招待，不久突然冷淡，班超料定是匈奴使者到来，使鄯善国王摇摆不定，遂召集全部勇士，趁黑夜，放火攻击匈奴使团，斩匈奴使者和随从三十人，烧死百余，烈焰飞腾，杀声震天。

班超次日提匈奴使者头颅，招见鄯善国王，其心惊胆碎，叩头谢罪，质子交于汉使带回洛阳，发誓臣服大汉，永不背叛。

东汉耿恭，统数百汉军坚守疏勒孤城，与两万匈奴兵血战。城内干旱无水，勇士取马粪榨汁解渴。军中粮草中断，匈奴使者劝降，耿恭斩之，烤其肉充饥……picacg漫画。汉章帝遣七千大军救援，穿过大漠，翻越天山，击溃匈奴，解疏勒之围，英雄们凯旋归来，到达玉门时仅剩壮士十三。

三国时， 魏国猛将典韦，兵器被盗，身无片甲，面对数百贼兵，枪林箭雨，毫无惧色，被刺数十枪，兀自死战。一手提起一个敌人迎敌，击死者八九人。群贼不敢近前，只远远以箭射之，韦身中数箭，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虽死雄风犹在，杀气冲天，无人胆敢冒犯。

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仁人志士舍生忘死从敌人手里夺取并用热血和生命捍卫的领土。对于海洋同样如此。毛主席曾说过：“大炮射程之内，即为中国领海。”

自古以来，没有从天而降的和平，没有恩赐的安宁，所谓和平时期、和平时代也只是暂时的武力对等，互相妥协而已。

即使在和平的大幕下，敌对的双方，同样磨刀霍霍，随时整备发动致命一击，古人云：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当今时代，世界并不太平，中国没有可以信赖的盟友，和平的捍卫者是伟大的祖国和强大的人民解放军。

2022/01/11

由vivo便签发出